當艾拉(Ella,化名)第一次在我的辦公室變換人格時,我並沒有立刻意識到發生什麼事。她舒適地坐在椅子上,雙手交叉、背挺直、雙腳平放在地板上,沒有戲劇性的改變,也沒有顫抖或抽搐。但後來我注意到,她身體的姿勢稍微出現變化;她的表情悄悄軟化,聲音也有些不同,音調比平常稍微高了一點,宛若清新歌聲般。起初,我覺得這很奇怪。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我感到越來越不安。出於直覺,我問她幾歲?她說:「我7歲。」但艾拉其實已經19歲。 我是持有執照的臨床社會工作師,關注創傷、飲食障礙症、自殘、人格障礙症以及性別和性取向問題。同時,我也是文化人類學家,主要研究文化與心理健康相關領域。艾拉是由一位關心她的老師轉介給我,這位老師是我的大學同事,曾在一門課上教過艾拉。我和艾拉最初進行每星期兩次的晤談,後來增加到每星期三次,前後總共歷時四年半。 艾拉最初是因罹患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(complex 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)而來尋求協助,她童年時遭受一位信任的宗教領袖長期嚴重的性虐待。之後她經歷噩夢、瞬間重歷其境(flashback)和焦慮,並出現各種型式的自殘以及其他症狀。此外,艾拉還經常在某些時刻失去記憶。她會不經意地恍神,回神後穿著不同的衣服。她感受到強烈的思緒、情緒和衝動,並且覺得這些高漲的感受來自於自己以外的某個人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確實如此。情況最後終於明朗,艾拉患有解離性身分障礙症(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, DID),患有這種臨床症狀的病人擁有兩個或更多人格,這些人格經常控制患者的行為,同時伴隨著反覆發作的失憶症。DID通常稱為人格分裂或多重人格,其診斷標準列於由美國精神醫學協會發行具權威性的《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》(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,DSM-5)。經過一段時間後,艾拉表現出12個人格(她稱為「部份」),年齡從2歲到16歲。每個人格都有不同名字、自己的記憶和經歷,以及獨特的言語模式、舉止和筆跡。有些人格以語言進行溝通,其他人格則保持沉默並透過繪畫表達心聲,或使用動物玩偶來演示。大部份時間,當某一個人格「掌控」身體時,其他人格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,使得各人格的存在變得分散且混亂。 DID是一種極具爭議的診斷結果。DID患者常常遭臨床醫生和一般人駁斥為假裝或神經質,或者兩者都是。這種質疑心態因為「西比爾」(Sybil)案例更是甚囂塵上,並成為1973年一本暢銷書的主題;後來證據顯示,西比爾的病情是假裝的。我對艾拉的診斷是則基於DSM-5的標準、她在各種解離測驗中的評分,以及我們多年的晤談。值得注意的是,假裝者通常可藉此得到某些好處,但艾拉只有損失。她的人格會互相攻擊、破壞關係,並且影響她的學業表現。 該如何幫助她呢?面對DID患者,治療師傳統上會以「整合」為治療目標:把碎片化的人格重新結合成一個核心自我。這仍然是最常見的方法,反映了西方的世界觀,即一個身體只能擁有一個身分。 然而這不是普世的信念。在許多其他文化中,人們把身體視為多個身分的宿主。基於我的人類學訓練,我對待艾拉的DID症狀與許多臨床醫生可能有所不同。在那一刻,艾拉對我來說看起來像一個群體(community),雖然是功能失調的群體。我關注的不是她擁有多少個自我,而是這些自我在她的日常生活中如何共同(或無法共同)合作。是否可能把這些自我帶入和諧共存的狀態?艾拉認為可以,我也這麼認為,所以這成為我們在治療中開展的目標。
在日常生活中,人們經常在記憶裡搜尋特定的訊息。「我把車鑰匙放在哪兒?」「我真的已經關掉爐火了嗎?」其他的時候人們則會主動追憶過去:「記得上星期那個在外瘋狂玩樂的夜晚嗎?」然而,並非所有回憶都是你所選的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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