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摘
【前言】「元宇宙」（Metaverse）一詞的來源，正是科幻作家尼爾·史蒂文森（Neal Stephenson）1992年的著作《潰雪》。30多年來，《潰雪》已成為矽谷圈流傳最廣的小說，影響無數頂尖工程師、創業家以及電腦奇才。

故事設定於全球經濟崩潰的時空，政府權力已讓渡給私人企業與幫派，科技極度發達但社會環境十分險惡，唯有在虛擬世界「元宇宙」，人們能藉由寫程式、遊戲重新定義自己，直到電腦病毒「潰雪」帶來前所未有的威脅......

英雄阿浩問：「我們現在談的是哪種資訊？」

「壞消息。一種超病毒。」華妮妲回答：「資訊戰爭的原子彈──一種造成任何系統使自身感染新病毒的病毒。」

「達五欸就是因此而生病？」

「對。」

「那我為什麼沒生病？」

「距離太遠。你的眼睛無法解析點陣圖。必須就在你的面前。」

「我會思考那部分，」阿浩說：「但我還有其他問題。渡鴉也散布其他毒品──在現實世界──什麼名字不取，偏偏也叫潰雪。這是什麼？」

「那不是毒品。」華妮妲說：「他們把它做得像毒品、感覺也像，大家才會想用。這東西和古柯鹼還有其他東西攙和在一起。」

「如果不是毒品，那是什麼？」

「是一種經化學處理的血清，取自感染超病毒的人。」華妮妲說：「也就是說，只是散布感染的另一種方式。」

「是誰在散布？」

「L·巴布·萊富的私人教會。那些人都感染了。」

阿浩把頭埋入雙手中。他並沒有確切在思考這件事；他讓它在他腦袋中彈射，等待它停下來。「等等，華妮妲。做個決定吧。這個潰雪──它到底是病毒、毒品，還是宗教？」

華妮妲聳肩，「有差嗎？」



華妮妲這樣說話，完全無助於阿浩在這場對話中弄清楚狀況。「妳怎麼能說這種話？妳自己就是信教的人耶。」

「別把所有宗教混為一談。」

「抱歉。」

「所有人都有他們信仰的宗教。就好像我們的大腦細胞內建宗教接收器之類的，而我們抓住任何為我們填滿那個位置的事物。好，宗教以前基本上就像病毒──一段在人類腦中複製的資訊，從一個人的腦跳到下一個人的腦。以前就是這樣運作，而不幸的是，現在也正朝這方向發展。不過有些人一直在努力把我們從原始、不理性的宗教掌握中解放。第一次是大約四千年前的恩基（Enki）。第二次是西元前第八世紀的一群希伯來學者，他們遭遇亞述王薩爾貢二世（Sargon II）入侵，被趕出家鄉，不過他們的心血最後只發展為空洞的守法主義。第三次則是耶穌──這次事件遭他過世五十天內的病毒式影響劫持。病毒被天主教教會壓制，不過我們正處於一場大流行之中，這場流行從一九OO年的堪薩斯就一直在累積動能。」

「妳到底信不信神？」阿浩問。重要的事優先。

「當然。」

「那妳相信耶穌嗎？」

「信。但並不相信耶穌物理上、肉體上的復活。」

「妳怎能當個基督徒又不信？」

「我會說，」華妮妲說：「怎能當個基督徒又信這種事？只要費點心研究福音，任何人都看得出來肉體復活是神話，在真實歷史撰寫數年之後才被加入真實故事。這非常有《國家詢問報》的味道，你不覺得嗎？」



除此之外，華妮妲要說的就不多了。她說她現在不想細談。她不想「在這個時候」影響阿浩的看法。

「意思是還有之後嗎？所以說這個關係還會持續下去？」阿浩問道。

「你想找出感染達五欸的人嗎？」

「想。見鬼，華妮妲，就算不管他是我朋友的這件事，我也會想在他們感染我之前找出他們。」

「看看巴別爾資料堆，阿浩，然後，如果我從阿斯托利亞回來，你來找我。」

「如果妳回來？妳要去做什麼？」

「調查。」

她在這場對話中從頭到尾都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，吐出資訊，告訴阿浩他只能怎麼做。不過她疲憊焦慮，阿浩覺得她非常害怕。

「祝好運囉。」他原本完全準備好這次見面時要接續上次的談話，繼續跟她眉來眼去。不過此一時彼一時，華妮妲的內心已經有所不同。她現在最沒心情做的事就是眉來眼去。

華妮妲要去奧勒岡做某件危險的事。她不想讓阿浩知道，他才不會擔心。

「巴別爾資料堆裡有些關於伊南娜（Inanna）的好東西。」她說道。

「伊南娜是誰？」

「蘇美女神。我有點愛上祂了。總之，除非你了解伊南娜，否則你不可能懂我要做什麼。」

「好吧，祝好運。」阿浩說。「幫我跟伊南娜說聲嗨。」

「謝了。」

「妳回來後，我想跟妳聚聚。」

「我也是，」她說：「但是我們必須先擺脫這些。」

「噢，我不知道我有被什麼東西纏住耶。」

「別蠢了。我們都身陷其中。」

阿浩離開小房間，來到外面的黑日。

有一個實在顯眼的傢伙在駭客象限附近閒晃。他的虛擬替身看起來不怎麼樣，而且他控制得很差，看起來活像第一次示入元宇宙，還不知道該怎麼移動，一直撞上桌子，想轉身時又會多轉好幾圈，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。

阿浩走向他，因為他的臉看起來有點眼熟。等到這傢伙終於靜止一段夠長的時間好讓阿浩看個清楚，他認出這個替身。這是一個克林特。大多和布蘭蒂連袂出現。

克林特也認出阿浩，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逝，他的臉隨即又回復常見的堅定、沉著、稜角分明。他雙手舉至胸前，阿浩看見他拿著一個卷軸，跟布蘭蒂一樣的卷軸。

阿浩的手探向武士刀，但卷軸已經來到他面前，展開後露出眩目的藍色點陣圖。他避開，橫跨一步到克林特的一側，將武士刀高舉過頭後猛力下劈，砍斷克林特的雙臂

卷軸掉落時攤得更開了。阿浩現在完全不敢看。克林特轉過身，笨拙地想逃出黑日，像打彈珠一樣撞過一張又一張桌子。

如果阿浩能殺死這傢伙──砍掉他的頭──他的替身會留在黑日，被墓園精靈帶走。阿浩可以動些駭客手腳，或許能查明他的身分，以及他從哪裡進來。

不過有幾個駭客在吧檯附近閒蕩，看著這一切，如果他們過來查看卷軸，他們都會落入達五欸的下場。

阿浩蹲下，眼神迴避卷軸，拉開一扇通往隧道系統的暗門。一開始就是他把這些隧道寫入黑日；整個酒吧裡只有他能用。他單手把卷軸掃進隧道，隨即關上暗門。

阿浩看得見那個克林特，他離出口實在太近了，正努力讓他的替身對準門出去。阿浩追上去。那傢伙跑到大街的話就找不到他了──他將化為半透明的鬼魂。領先五十英尺又置身其他一百萬個半透明鬼魂之中，就是不可能。一群想紅的人如常聚集在外面的大街上。阿浩可以看見慣常的形形色色替身，也包含幾個黑白人。

其中一個黑白人是YT。她在外面閒晃等阿浩出來。

「YT！」他喊道：「追那個沒手的傢伙！」

阿浩比克林特晚幾秒出來，不過克林特和YT已雙雙不見蹤影。

他轉身回到黑日內，拉開一扇暗門，跳進隧道系統，墓園精靈的國度。其中一個墓園精靈已經拾起卷軸，正步履沉重地朝中央走去，好把卷軸丟入火中。

「嘿，老兄，」阿浩說：「下一個隧道右轉，把那東西放在我辦公室裡，好嗎？不過幫我個忙，先把卷軸捲起來。」

他跟著墓園精靈沿隧道在大街底下前進，一直走到阿浩和其他駭客房子所在的社區。阿浩要墓園精靈把捲好的卷軸放在位於地下室的工作室──阿浩幹駭客勾當的房間。接著阿浩繼續上樓，來到他的辦公室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