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擺了250尊佛、道神祇,多彩又莊嚴,時時看著,我心裡滿是歡喜,訪客來時更是有趣的話題。這些蒐藏精選自數以萬計、多被斷手斷腳的廢棄神像堆,現在聚一起過著退休的集體生活。當年被膜拜時,積累的濃重燻香仍緩緩釋放,屋裡又多了些神秘氣息。
台灣廟宇林立、香火鼎盛,但有無數神像被無情棄置;我愛神像,但心中無神,如此行徑卻少受苛責。對這麼看似矛盾的現象,在上一期《科學人》的「形上集」裡,台大教授高涌泉說這是滑溜的「不堅信」習性使然。他擔心華人的不堅信就不會有熱情,也就不會發生科學革命了。我不那麼同意這個推論,但深知東、西方對宗教信仰的明確差異,也曾身陷在衝突的風暴中。
八年前,我的研究夥伴——中國科學院的陳均遠,在雲南撫仙湖畔召開有關動物起源的國際研討會。那時我們剛發表已知最早的動物化石,又宣稱有頭有腦的脊索動物也早在寒武紀初期就出現了,吸引力還不小。這個會議有一半成員是我們認識的同行,另一半則來自陌生的「發現研究所」(Discovery Institute)。當演化與創造的口角爭議熱烈爆發後,我們兩人才恍悟問題之嚴重,在中國哪有這種難題啊!當時與會的記者之一,是來自美國的自由撰稿人,他斯文、博學、好問,很得人好感。之後的三年,我的名字、照片和談話,頻繁的出現在《波士頓全球報》及《華盛頓時報》的報導中。在他的筆下,我竟然強烈質疑演化論,說它不足以解釋我們的發現。但是當知道有48%的美國成人認為「上帝在一萬年前創造了人類」,以及只有12%的美國成人相信「人類是在沒有神的參與下,由其他生命演化而來」,就可以理解西方的科學捍衛者是如何艱苦了。
科學與宗教的衝突仍會持續發展,避不開就得清楚面對,這期《科學人》有篇文章〈科學可能說服宗教嗎?〉,是節錄兩位科學大師——美國的克勞斯與英國的道金斯的對談;我們另外製作了一篇〈科學與宗教是一場無止境的辯論嗎?〉說明衝突的背景,也介紹部份華人科學家對於這議題的觀點。
回顧大約40年前,我曾被摩門教徒攔下傳教,當時我能說的不多,逼急了撂下沒有實現的重話:「給我10年時間,如果到時我合成不了生命,就信教去!」下次讀者們若遇到騎腳踏車的摩門教徒,就有豐富的題材討論了。
【欲閱讀更豐富內容,請參閱科學人2007年第66期8月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