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從17世紀起,科學界就一直在文字中糾結。英國科學家培根(Francis Bacon)很早便洞見了新的實驗自然哲學,認為語言是一種「市場假象」(idol of the marketplace):人們因慣於以這種偽幣進行交易,而不再關注詞彙與真實世界間的鴻溝。忠於培根思想的英國倫敦皇家學會,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科學學會之一,1660年成立後不久便以「不輕易隨人言」(nullius in verba)為格言。諷刺文學家史威孚特(Jonathan Swift)在1726年出版的《格列佛遊記》中,戲謔地模仿倫敦皇家學會對語言的存疑態度:拉加多學院(編按:書中虛構組織)的某些成員從不交流溝通,只是隨身帶著一大袋東西用來交換,卻不說明什麼。科學只想作秀而不加以解釋。
然而科學從來不是無法言喻。科學期刊始於17世紀,此後交流溝通成為科學界的一大重點,最開始是科學家之間,後來擴及那些著迷於化石、電學、原子、電腦、基因及星系等最新發現、發明與推論的廣泛大眾。關於這個世界的發現與了解該如何透過語言來交流溝通?在文字與萬物間出現了圖像:各種木刻、版畫、石版畫、照片、圖表和圖形,現代科學充斥了精巧、不假外求、奔放的視覺呈現。難怪在Scientific American過去175年來所有關於科學及技術的文章中,看見(see)這個詞一直出現,歷久不衰。
SA從1845年以來總共5107期,理當把所有使用過的詞彙製作成圖表,這完全符合科學傳播的視覺精神,詞彙出現的頻率隨時間起伏,就像大理石紋紙上的圖案,記錄了科學如何描述科學以及本身。知識德行(知道什麼是通往善的美德),例如確定性(certainty),在19世紀中常與當時流行的普遍(universal)、理性(rational)及真相(truth)相伴出現,而在1950~1970年代,則以想像(imagination)、直覺(intuition)、推論(conjecture)和詮釋(interpret)等最常見。二次大戰後,當時最知名的科學家愛因斯坦(Albert Einstein)、歐本海默(J.?Robert Oppenheimer)、鮑林(Linus Pauling)開始思索科學對一般讀者的廣泛意義,自此,在學術期刊中一直視為理所當然的價值及假設也開始寫入SA的文章中。
37~41頁這些圖表中起伏的高峰與低谷揭示了詞彙隨時間而更迭的軌跡:平均(average)、例外(exception)、肇因(cause)、實驗(experiment)、觀察(observation)、準則(standard)、技巧(skill),當然還有看見(see),這些詞彙出現頻率的樣貌不像高聳陡峭的阿爾卑斯山,反而像平緩的丘陵;雖然有起伏,但多半與地平線一樣平穩。它們代表了科學的持久實踐,歷經各種理論的革新、甚至知識德行的轉變,仍能屹立不搖。
科學圖像是多用途的工具,它們代表了事物、關係甚至論據。但就像地圖無法完整刻劃土地,詞彙也不能一一反映科學界的全部細節。儘管詞彙的相對使用頻率帶來很多聯想與啟發,卻無法傳達每期雜誌的本質。現今讀者可能會質疑:女性在哪裡?為什麼在某些研究領域沒有出現?當時是誰在資助這些科學研究?只要人們感興趣的事情仍繼續隨著時間改變,就不會有任何一張圖表足以完整說明所有故事。成功的圖像能吸引目光,令人有所啟發,以期本文圖表能讓好奇的大眾一窺科學過去175年來的面容更迭。
詞彙計數圖表:
依年代排成直行,當中每一色塊從矮的淡色調到高的深色調,各代表一期雜誌中的詞彙數,其中在1884年12月6日發行的那一期最高,有104萬個詞彙。年度詞彙計數的高低起伏反映了這份雜誌使命的演變,也映照出美國社會及工業的大趨勢,例如罷工及預算波動。
年度熱門用詞:
每年以一個詞彙為代表,涵蓋了所有5107期紙本雜誌的詞彙分析結果(其中有37期檔案已毀損,無法讀取,僅存5070期建立成資料庫),並找出每年相對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彙。在排名最高的這些詞彙中,最常使用的單一名詞、動詞、形容詞或副詞成為最後的關鍵字。折線圖反映了該詞彙歷年來出現頻率的變化,並按最大值調整比例。


科學關鍵字
追蹤單一詞彙的流行演變是個有趣的文字遊戲,但把詞彙配對還能發掘出更多脈絡,以了解這份雜誌如何傳播科學。SA編輯部先提出一些可能值得玩味的詞彙配對,然後比較這些詞彙在每年SA紙本雜誌中出現的相對頻率,繪製成折線圖並依最大值調整比例。這些詞彙配對顯示的模式不一而足,有的符合預期(天氣/氣候),有的是既定事實(確定性/不確定性),有的涉及社會的進步(人/人類的)。後續篇章中還有更多詞彙配對,若想搜索自己喜歡的詞彙並探索更多的配對,可造訪互動式網頁:
www.scientificamerican.com/interactive/science-words
